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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怎样的美国,造就了O.J·辛普森?

2016-11-15 秦舒文 纸城


《辛普森:美国制造》的海报


纸城小报:提到O.J·辛普森,你最先联想到的是什么?可能很多人会回答——“杀妻案”。当然,这不是O.J的全部,他还是一位杰出的运动员,橄榄球明星,以及演员。今年有两部关于辛普森的佳作上映,FX电视台的电视剧《美国罪案故事:辛普森挑战公众》,和ESPN出品的纪录片《辛普森:美国制造》(以下简称《美国制造》)。前者主要聚焦于辛普森的“世纪审判”,而后者则通过七个半小时类似调查性新闻的形式,把焦点放在了美国上世纪末的特殊时代背景之下。


《美国制造》没有着力于探讨关于辛普森是否真正犯下了“双重谋杀案”,而是试图回顾与审视,是怎样的美国,造就了辛普森这一带有传奇悲剧性色彩的人物。这远不只是一部关于辛普森一个人的纪录片。



O.J.Simpson At Trial,1995.


影片第一部分向我们展示了与今天种族多元化,强调政治正确截然相反的美国加州,那时的加州种族矛盾不断被激化,甚至常爆发冲突。1965年,长期被洛杉矶白人警察暴力相加的非裔美国人终于在又一次与警察发生冲突后,彻底爆发了。瓦茨骚乱应运而生。

  

洛杉矶警察在骚乱中对黑人进行的逮捕行动

 

两年后,刚满二十岁的辛普森凭借着南加州大学的体育奖学金,从旧金山来到洛杉矶。随后,辛普森很快便在橄榄球比赛中崭露头角,成为校园风云人物,以至全国性的学院运动明星。在南加州大学,辛普森享受着校友的奉承与崇拜;他众望所归地捧得海斯曼奖杯;他被树立为英雄榜样……



O.J和他的海斯曼奖杯


这一切似乎是辛普森生活的全部,但却并不能代表黑人群体在洛杉矶,在美国的处境。影片在展现辛普森初露锋芒的同时,也不忘通过真实录像和对事件亲历者(包括辛普森的熟人)的采访,尽可能还原黑人群体,特别是黑人运动员的抗争历程。


1968年奥运会,分获冠、季军的两位美国非裔运动员,在领奖台上低下头颅,并高举戴着黑色手套的拳头,以此抗争由种族主义所带来的不公。


彼时,辛普森正在努力让大众忽略他的黑人身份,因此,他拒绝加入到为黑人群体争取权益的黑人运动员队伍中去。这种不抗争,自然使他博得了白人群体的好感。


当黑人同胞与辛普森谈论到黑人运动员在民事权利运动中处于重要角色时,辛普森如是说:

 

从南加州毕业后进入职业球队的辛普森继续书写着他在橄榄球事业上的辉煌,随之而来的商业契机让他收入颇丰。这得益于辛普森的运动天赋,却也跟他极力追逐名利密不可分。



在Buffalo Bills球队时期的O.J


在采访中,辛普森丝自己取得的骄人记录全部归于团队;他赠送队友礼物,并向电视机前的观众一一介绍他们;在工作人员请他改掉黑人俚语时,辛普森毫不介意。


刚刚在比赛中创造奇迹的O.J拒绝在没有队友参与的情况下接受采访.


在白人群体眼中,辛普森如此天赋异禀,友善谦和,与外面那些“激进”的黑人运动员完全不一样,他理所当然地被白人群体所接受并喜爱。


赫兹公司CEO,O.J是赫兹租车第一位黑人代言人.

 

或许是与青少年时期加入帮派的经历有关,“辛普森有种‘街头智慧’”,他曾经的朋友在接受影片制作人员采访时这样评价道,“他总能了解到别人的想法,他像是自带磁性,身边的人都被他所吸引。”。



所向披靡的“O.J魅力


对于当时十八岁的妮可·布朗,自然也难拒辛普森的魅力。而辛普森也对年轻出众的妮可一见钟情。1977年,他们相并很快开始约会辛普森也全然不顾自己的已婚身份,与妮可公开出入各种场合。几乎所有见证了二人的受访者,都认为:二人爱得诚挚,简直是天生一对。


O.J与妮可在婚前曾被媒体捕捉到的亲密瞬间。


只有一位妮可的老朋友在镜头前表达了不同意见。因为他亲眼见证了辛普森对待妮可的“狂野”——“在他们第一次约会时,妮可的牛仔裤被撕破了。妮可当时对此事表现得毫不介意,她完全被辛普森迷住了。


面对朋友的质疑,妮可不以为然。


1985年,熬过七年之痒的辛普森和妮可终于举行了盛大的结婚典礼,可惜“happily ever after”只出现在童话故事中,现实生活中的幸福总是稀有。


妮可与O.J在婚礼上


《美国制造》在我们即将(或者已经)沉浸于魅力十足的O.J时,用妮可曾经的报警电话录音,惊醒了我们,辛普森曾经在多年间不断对妮可实施家庭暴力。


妮可在一次被O.J暴打后请妹妹帮忙拍摄的照片。


令人悲伤的是,在此之前,极少有二人的亲友对妮可所遭受到的诸多虐待有所了解,甚至是察觉。他俩是外人眼中的模范夫妻。妮可的多次报警并未令辛普森的事业受到太大波及,他的商业代言没有被终止,且继续在电影电视中客串演出。


电影《白头神探》中的O.J


1992年,妮可与辛普森分居并以“不可调和的分歧”为由提出离婚申请,她打算展开新生活,并尝试与其他人约会。这让视妻子为“己物”的辛普森大为光火。


即使在公开新的女友后,辛普森也没有试图放弃控制被他视为战利品的妮可。

 

同一年,在执法过程中殴打黑人嫌犯罗德尼·金的几位白人警察,被陪审团认定无罪。陪审团中无一位纯种黑人。


市民拍摄的录像显示,警察对罗德尼进行围殴。


加之,在前一年,一名年轻的黑人女孩儿因为和韩裔便利店员发生冲突而被枪杀。这名韩裔店员仅被法官判处缓刑、社区服务和象征性的罚款。黑人群体心目中迟迟无法实现的司法正义让他们感到绝望和愤怒。洛杉矶骚乱爆发,种族之间的暴力冲突再次上演。


暴乱中的洛杉矶


亲历此事的洛杉矶白人在影片中,表达了对此次暴乱的震惊和不解。正如他们当中的一些人对于瓦茨骚乱的无视态度,他们根本预料不到黑人群体将在辛普森的“双重谋杀案”公开审判中扮演至关重要的角色。



前洛杉矶警察(LAPD)


在1995年对辛普森谋杀案的审判中,辛普森雇佣的“梦之队”律师团极力把他塑造成一位被带有种族歧视的白人警察陷害的黑人英雄,这大概是他第一次如此彰显他的黑人身份了。而辛普森在法庭内,也不遗余力、一如既往地施展着他的无辜和友善。


辛普森在听到检方提起妮可的死亡时,留下了眼泪.


法庭外,美国人民都在电视机前密切关注着这场“世纪审判”。


这次审判得到了前所未有的媒体关注度,图为记者争相采访“梦之队”律师团成员.


其中,黑人群体选择站在辛普森一边,为释放辛普森摇旗呐喊,而讽刺的是,在此之前,辛普森从未替黑人权利抗争过;白人群体则大多倾向于辛普森有罪。随着审判的进行,两个种族之间在“辛普森是否有罪”的问题上分歧越来越大。



庭审期间进行抗议的黑人群众

 

在经过近九个月的隔离后,陪审员通过三个半小时的合议就达成了一致判决。辛普森被无罪释放。在判决结果被宣布之后,法庭外的人们表现出了两种状态:黑人群体的庆祝狂欢,白人群体的震惊悲伤。看着二十多年前的录像,我们无比强烈地感受到黑白种族之间的隔阂。


听到审判结果后崩溃的戈德曼(妮可生前好友,双重谋杀案死者之一)家人.


影片中,几位当年的陪审团成员发声。其中一位黑人女士认为,陪审团里90%的成员都是因为罗德尼·金事件而投辛普森无罪票,这是一次报复性判决;另一位黑人女士的意见则刚刚相反,她认为检方应该对此次判决结果承担全部责任,陪审团不过是替罪羊……无论如何,黑人群体的处境在审判过后没有很快得到实质性、飞跃性的改善。


对于判决结果的种种讨论,民权运动家也给出了自己的看法.


对于辛普森而言,无罪释放后的生活并非一帆风顺。他先是受到了社区里白人的抵制、对他失去信任的朋友们的疏远。随后又在1997年,双重谋杀案的民事审判中,配判定对于两位受害者的死亡负有责任,最终受害者家属获得了3350万美元的赔偿和惩罚性赔偿。辛普森的许多财产包括随身物品,橄榄球奖杯等被陆续拍卖,而他也失去了自己的房子。几年后,辛普森搬到了弗罗里达。


O.J在弗罗里达

 

在那里,辛普森的生活变得更加糜烂,他开始结交匪气十足的朋友而非名宿,毫无顾忌的寻欢作乐饮酒吸毒,与他早年的形象相去甚远。辛普森还曾经试图出版半自传式小说《假如我做了》,但是出版社碍于舆论压力,取消了出版计划。


2007年,作为辛普森债权人的戈德曼家族重新编辑并出版了此书.(书名中的“如果If”二字被缩小到I字里面,乍一看书名就变成了“我做了I Did It”).

 

2007年,辛普森伙同他人携带枪支闯入位于拉斯维加斯的宫廷驿站赌场酒店,从两位商人手中抢走一些体育纪念品。几天后,辛普森又一次被捕。美国检察机关对辛普森提出十二项指控,这次辛普森没能逃脱牢狱之灾,他最终被判处33年有期徒刑,9年内不得假释。



2007年庭审现场的O.J


针对这个判决结果,有人认为它过于严重,同时也有人猜测,这或许算作是对95年判决结果的还击。



当年“梦之队”中的一员



童年挚友


案发后,曾在“世纪审判”中声援他的黑人们,都对辛普森这一愚蠢的行为表示失望和愤怒,他让大家曾经为他争取无罪所做的努力皆付诸东流。



洛杉矶记者


《美国制造》没有着力于探讨关于辛普森是否真正犯下了“双重谋杀案”,而是试图回顾与审视,是怎样的美国,造就了辛普森这一带有传奇悲剧性色彩的人物。这不仅是一部关于辛普森一个人的纪录片,也关于美国这个国家。



纸城特约作者:秦舒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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